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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头题字姚景林第期

母亲

暮色苍苍，我沿着那条熟悉的路走着走着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母亲的楼下，抬头望去，那盏属于母亲家的灯并没有亮，潜意识告诉自己，母亲已经好久不在家了。望着黑乎乎的窗户，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，顺着楼梯走上了楼。

站在门前叩门，“咚咚咚”，门竟然开了，母亲把我让进屋里，便去阳台拿东西要给我，我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进阳台，只见母亲从一个柜子里掏出包子来，对我说：“是萝卜馅的，你拿几个回家吃”。看到包子不多，母亲却还惦记着给我，一股暖意从心里流出。赶紧回到：“妈，包子就剩几个了，我不要，您留着吃吧”。连忙我又问道：“妈，您想吃什么馅的？酸菜馅？芹菜馅？明天我给您包了送来”。

我的生身母亲离开我已经三十多年了，本文记述的其实是我的婆婆。和爱人牵手走进婚姻殿堂那一刻起，婆婆在我的生活中，一直扮演着和母亲一样的角色，梦中醒来，几十年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，全部涌上心头。我知道，我的拙笔，很难记录下婆婆于我的爱……胸次之中，根本没有婆婆这个称呼了，婆婆是我的母亲，一位平凡又伟大的母亲！

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，她对老伴的爱，对儿女们的爱，为家人一辈子心甘情愿的辛苦付出，还有她的音容笑貌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，永远不会忘记。

母亲生长在辽宁省黑山县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，兄妹四人，她排行老三，姥爷很早就过世了，十几岁的大舅做了地下党，后来又随部队去参加了抗日战争并小有战绩，晚年光荣离休。

母亲从小就生性好强，是高小毕业的共青团员，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个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。

爸爸（公公）抗美援朝回来，在母亲那个小山村驻军休整时，就住在姥姥的家里，爸爸年轻时非常的帅气，穿着军装相当的英俊威武。母亲当年长的白白净净，梳着两条大辫子，十分的端庄秀气。两个年轻人互生好感，有人就给母亲和爸爸牵线做媒，两个人就定下了终身。

当部队开拔的时候，母亲做了随军家属，后来爸爸退伍了，被分配到旅大二建（今大连市），后来又去了拉古哨参加水电站建设，在警察队任队长，当时单位没有房子，母亲和两岁左右的大哥被安排在一个稍微收拾一下的破庙里居住，那个破庙在抗美援朝时期，里面曾多次停放过很多牺牲的解放军官兵的遗体。那时的警察队是军事化管理，晚上轮流值班，爸爸单位临时有事回不了家是常有的事。当爸爸值班不在家的时候，母亲自己带着幼小的大哥就会非常的害怕，晚上抱着大哥不敢睡觉。

在拉古哨电站完工之后，爸爸带着全家人又去了辽宁桓仁水电站参加建设，全家人在泡子沿居住。那时居住的环境很差，冬天家里冷的早晨脸盆里的水能结冰。二哥总拉肚子，姐姐也刚出生不久，母亲每天都要用凉水洗很多次二哥和姐姐的衣服尿布，母亲的手被凉水冰的风湿变形。

爸爸在警察队当队长多年，会经常值班和出差押解犯人，忙于工作很少回家，母亲在家里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，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家。每当爸爸出差押解犯人，母亲在家里都要提心吊胆的寝食难安，直到爸爸回来，母亲悬着的心才会放下。

六零年，泡子沿爆发洪水，在洪水即将到来之际，爸爸在单位里忙于救援的工作，顾不上回家照顾自己的妻儿。

母亲抱着一岁左右的姐姐，领着几岁大的大哥和二哥，在要追袭而来的大洪水前面奔跑，大哥跑丢了鞋。后来跑到高炉山顶上，那里有用帆布搭的棚子，里面黑漆漆的，母亲累的放下了姐姐，黑暗中，姐姐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，急得她只能凭着双手与感觉四处摸寻。

再后来，全家七口人从辽宁搬到了吉林省桦甸县的白山镇，参加白山水电站的建设。那时生活条件非常的艰苦，身小力薄心脏不好的母亲为了每天挣一块钱来贴补家用，大冬天去向阳坡挖管路沟，鞋和裤腿被沟里的水浸湿了，累的母亲浑身冒虚汗，当她迈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时，裤腿和鞋都已经冻得硬邦邦的，脱不下来就把腿放在火墙上慢慢烤，早上带去的大饼子和咸菜疙瘩午餐冻的邦邦硬，也被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，当哥哥姐姐们帮着母亲把冻的粘在脚上的袜子拽下来的时候，心疼的眼泪漱漱的流了下来。

慢慢的五个儿女都长大了，母亲便开始操心起儿女们的婚姻大事，待到儿女们一个个都结婚成了家，母亲依然放不下对儿女们的担心，母亲用她最简单的方式表达着对家人们的关心与爱，有好吃的给老伴吃，有好东西惦记儿女们，对孙辈们总是疼爱有加，逢年过节，儿女们带着孩子回家，母亲总是忙前忙后的张罗做一大桌好吃的，可自己却总是最后一个上桌。

在外地工作的大哥每次逢冷天回来，母亲都要看看他衣服穿的少不少，如果穿的少，就把爸爸的衣服找出来让他穿上。

每次大哥来，母亲总是会提前问大哥回去的时候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单位，如果赶上大哥先回家，母亲就会让大家提前发面蒸几锅包子和准备一些其它好吃的，让大哥带回去。

母亲心灵手巧，干净利落，一辈子勤俭持家，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。早年家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，儿女们现在穿的拖鞋和脚下垫的鞋垫都是母亲亲手做的。家里各种零碎的小布头，她都积攒起来舍不得扔掉。家里买药的小药瓶和装药瓶的小纸壳盒，从来都没有扔过，都是攒起来留着跟其它废旧物品一起卖钱。家里吃剩的饭菜，哪怕都要坏了，母亲也不舍得扔掉，有时被我们倒掉了，还会被她埋怨，想起来就叨咕。儿女们给她买了很多衣服，她却不舍得穿，总说在家忙里忙外的不咋出门，穿着白瞎了，等百年后谁买的仍然归给谁。

母亲和爸爸一辈子感情深厚。早年爸爸工作的性质使他很少能兼顾家庭，家里五个孩子，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瘦小的母亲在操持，她的辛苦操劳让爸爸在工作上没有了后顾之忧。

母亲同样也很爱爸爸，早年总是尽己所能打理好家，管理好儿女，给予爸爸工作上最大力的支持。爸爸退休以后，身体不是很好，爸爸哪里有不舒服，母亲就会很紧张，有时甚至会被吓得流泪。爸爸每天需要吃什么药，几点吃，她都记在心里，按时给爸爸服用。

常年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，使得爸爸对母亲的感情越发深厚和依赖，有时候母亲坐在楼下跟邻居们聊一会儿天，爸爸就像顽皮的孩子，趴在阳台上，嚷着不知道是否到了吃药时间和吃什么药把母亲喊回家。只要她不在身边，爸爸的心就像没有了着落一样，她在家不出门，爸爸就会感觉很心安。

还记得多年没回老家的母亲回了一趟老家，结果因为爸爸在家寝食难安想念她，她惦记着爸爸，便没待几天提前回来了。

爸爸白天爱睡觉，晚上就很少睡了，影响的母亲晚上总是睡不好觉。儿女们心疼她，提出让他们分屋睡的时候，她却坚决不同意。

年10月七日晚十点左右，八十周岁的母亲感觉心脏不舒服，我留在家看护爸爸，爱人和医院住院陪护妈妈。

第二天中午，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在问我，去吉林检查身体的你二哥回来了没有？检查结果如何？晚上五点钟左右，母亲突然跟我和爱人说：“我怎么这么难受啊？死是啥滋味啊？死是不是就是这个滋味啊”？爱人急忙跑出去喊来大夫和护士，大夫和护士们迅速赶来拼全力抢救，但还是没能从死神手中夺回母亲的生命，她倚靠在我爱人的肩头，拉着我的手，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……

李炳娥，笔名怡然，木子。吉林省永吉县人。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第一工程局有限公司退休职工。中华诗词学会会员，中国诗歌网注册会员，永吉县星星诗社社员。

作品发表在《诗词报》《诗词月刊》《中华诗教》《鸣弦诗词》《新世纪吉林市作家作品精选永吉卷》等近九十本书刊上和《作家在线》《世界诗人》《国际诗人文艺学会》等三十多个